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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nnel: 胖茄菲的BLOG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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记住南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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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 你去过南京大屠杀纪念馆吗?我曾经去过。那是怎样的静寂和荒芜呢?一片碎石泛着刺眼的白光,苍凉的雕塑,控诉着一个民族的惨伤。所有走进去的人,都不由自主放轻了脚步,降低了声音,那是怎样的心情呢?沉重、悲痛、愤怒、伤心……一帧帧照片,刺痛每一位参观者的眼,时间仿佛回到七十多年前那个腥风血雨的冬季,最后定格在玻璃墙内重重叠压的枯骨中。这些枯骨都是日本侵略者屠杀的罪证,只要看一眼就足以想象得出他们生前曾遭受过什么样的残害,也足以想象得出侵略者是怎样的凶暴残忍,所以我不喜欢那些关于南京大屠杀白描式的电影,不愿意看到同胞生前遭受的苦难成为感官刺激的素材,我希望我们的影视作品对于长眠地下的同胞能有一些尊重,这种尊重从陆川的《南京!南京!》中终于找到了。

    《南京!南京!》不是一部让人哭泣的电影,而是是一部让人心痛电影。

    我心痛于在侵略者淫威下,那些为了难民营的安全而主动献身的女人。她们苍白而孱弱,甚至低贱,轻轻的一声:我去。犹如浪花飞溅,转而便是沉寂,谁还会记得她们的容颜和举起的手?也许死亡对于她们来讲是最好的归宿,死亡洗涤了一切痛苦和污渍,她们因此而高贵,而被铭记,可那些活下来的呢?却是屈辱一生。韩国还有慰安妇收容所,面对那段非人的历史,她们互相慰籍,甚至走上街头去控诉,可是我们的慰安妇呢?漫漫岁月,她们的命运如荒草般被遗弃,作为一个女人,我实在不愿意看到她们只是一个鉴证,用血泪糅合的屈辱反复证实那段历史的存在,然后便毫无结果。日本政府无耻,不承认犯下的罪行,可是我们却也要扪心自问,替她们的做了什么?给了她们什么?当泪水从那一张张风霜的脸庞流下时,我看到的不只是一个女人过去的痛苦,还有她现在的心酸,何以在被侵略者践踏后,还要面对自己同胞的冷漠?

    我还心痛于那么多难民,包括带着武器的残兵,在面对仅仅几个日本兵时竟然无人反抗,顺从地举起手中的枪,可是我心痛的不是软弱的他们,而是那个时代软弱的中国。想想中国近百年的历史,都是被人欺侮,直至最后,一个泱泱大国,被弹丸之国的日本蹂躏到满目疮痍。电影中成批成批的败兵顺从地被杀的镜头,让人彻骨生寒,原来这就是中国几千年纷争总结的定律——胜者王侯败者寇!我们没有权利去指责被屠杀者麻木的面孔,国贫民弱,人为刀俎,我为鱼肉,还有什么话可说!作为观众的我们,谁也没有面临那样的绝境,没有经历过国破家亡,朝不保夕的惶恐,也许过去太久,没有了切肤之痛,遂成了看客,倘若没有血流成河的镜头,便觉得将侵略者刻画得不够残忍,不够真实,只是我不明白,真实就一定要让同胞再一次血肉横飞,哀号惨伤吗?如果这样才让我们满足,那我们是不是也很残忍?《南京!南京!》中有这样一个镜头,已经疯了的唐小妹在慰安所门口投入地唱着越剧《梁祝》,《梁山伯与祝英台》是多么美好浪漫的故事,唱着《梁祝》的唐小妹是多么美丽动人,这是唐小妹活在世上唯一温暖的梦了,沉浸在这个温暖梦中的唐小妹,她的唱腔是那么美妙,她的身段是那么优美,与灰暗的背景和冷酷的日本兵形成一种残酷的美,美到让人心痛,可是那一声枪响,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,侵略者残酷到连做梦的机会都不肯给你,还美名其曰:这样活在世上还不如死了好!悲剧是将美好的东西摧毁给人看,然而是更悲哀的是,摧毁美的人竟然义正严词地认为自己做了一件好事,甚至时至今日还没有改变!这才是真正的残忍。人们总喜欢用自己的观点去揣摩别人,安排别人的生活,当别人不接受时,争吵就发生了;当一个国家把自己的意志强压给别的国家,对方不接受时,战争就爆发了,和所有吵架的人一样,交战的双方都觉得自己在做一件正义有理的事,这个分歧并不会因为战争的结束而结束,它会延续很久,甚至几代人。想想看,这么多年来我们不也一直说日本人变态、残忍、不可理喻么?这和日本人对我们的态度有什么本质的分别?我们这两个一衣带水的国家打也打了,和也和了,可是到现在都没有真正了解对方,站在对方的角度去反思一下那场战争,这是侵略者和被侵略者共同的悲剧。

    我更心痛的是,到现在还有许多人对日本采取一种泼妇骂街的方式,不能容忍中国人说日本一点点好,更不能客观理性地分析那个民族那段历史。《南京!南京!》最让人争议的就是对日本兵人性的刻画以及结尾处招魂的表演。我们一直习惯用兽性来形容日本侵略者,但我们必须承认的是:在屠杀中国人时,他们的行为虽然像野兽一样残忍,可是他们不是野兽,放下屠刀,他们是和我们一样的血肉之躯,甚至比我们还要优雅、礼貌,我想知道的,是什么让原本优雅的人变得失去人性,我更想知道的是,如果那场战争掉了一个个儿,让中国人成为侵略者,日本人成为被侵略者,我们会不会同样失去理智?可惜,至今没有一部影视作品可以回答我这个疑问,包括《南京!南京!》。至于为日本侵略招魂的戏,也同样饱受争议。说实话,我没有感受到这是全剧的“神来之笔”,大概是因为我知道这在今天的日本依然存在,但是,我不得不承认,陆川是有勇气的,在他之前,还没有哪个导演敢把为侵略者“招魂”这个我们不愿看到,却又真实存在的现象搬上银幕。对于一部艺术作品来说,我们更愿意看到与现实不同的结局,比如我们的完胜,或者侵略者下跪认错,但事实从不因为阿Q的梦想而改变。作为一个中国人,陆川却能够站到日本人角度看待这一场屠杀,把我们一直回避的事实展现出来,实属不易,这个过程一定非常痛苦,他将他的痛苦通过镜头传递给观众,让我们很不舒服,难以接受,不过恰恰是这种不舒服,迫使我们去直面去思考,而不是简单的怨恨哭诉,这是《南京!南京!》最值得肯定的地方。

    不过遗憾是《南京!南京!》的结尾依然落入了超现实的浪漫俗套,其实角川死与不死都不能改变那段历史,也不能反映侵略者的反思,这个仓促的结尾使得《南京!南京!》注定不能像《辛德勒的名单》那样深刻震撼,还好,瑕不掩瑜,《南京!南京!》至少为我们展现了一个与以往大屠杀电影不一样的反抗的南京,还有那些遭受苦难的同胞,他们不再是万人坑里的枯骨,他们化为一个个热血而精诚的生命,替我们受难,为我们赴死,所以请记住他们的脸,记住他们的抗争和无奈,记住1937年的南京。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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